“朝鲜没有失败”？凤凰记者17天亲历为你揭秘

　　原标题：“朝鲜没有失败”？记者17天亲历为你揭秘
　　朝鲜年年去，次次都会有人问同样的问题：朝鲜到底怎样？安全吗？
　　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无数遍，我相信将来还要回答无数遍，但是我还是愿意不厌其烦的回答这些问题。
　　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由，我的想法很简单，有机会就应该更多到这个国家看看走走，把看到的、谈到的传达给外界。
　　这次在朝鲜连续出差17天，恰好可以为大家说说我眼中的现代朝鲜。

　　朝鲜到底怎么样？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。

　　我想，包括金正恩在内，也很难回答。朝鲜目前还是严格管制状态，不仅仅是记者，即使是一般的游客能看到的，也都是受到严格限制。我只能说我们看到的是什么。真相到底如何，只能一次次反反复复地看，然后进行比较。

　　路上的车怎么少了
　　这一次到平壤，我的第一直观感受就是：车少了。

　　记得去年5月朝鲜劳动第七次党代会，到平壤采访时，我说朝鲜街道的车辆相较于2015年减少了，是因为实施了单双号限行政策，在国内引起不少波澜。

　　2015年10月朝鲜劳动党70周年时，我们在平壤能够看到车水马龙的情景，还经常堵车。而这次到平壤的头几天，无论走到哪里，即使是最繁忙的平壤火车站，车也非常少。

　　一些长期在平壤生活的外国人，在这个现象上的看法与我有一点差异，他们认为并没有什么变化。但是当我们还没有离开平壤的时候，就爆出平壤开始进行供油限制的新闻。

　　其实朝鲜在几个月之前，就已经开始一定程度限制汽柴油销售，价格也有了一定幅度的提高，对车辆运行造成了影响。
　　我的判断是，朝鲜的汽柴油供应已经存在一定的问题，车辆的运行将受到更大的影响。我在对朝鲜社科院国际经济专家黄哲进的采访中，还特意谈到这个问题。他认为，国际社会要对朝鲜原油供应进行限制，影响最大的就是公路运输。
　　人人都能说出标准答案
　　说到朝鲜到底怎么样，一年又一年的比较、感受，套用最近很火的“名义”式造句就是：平等的名义。

　　朝鲜人接受采访，所有人都异口同辞，标准答案。以平壤的群众游行为例，简单说就是从领导人所在的主席台前走过去。

　　但是这件事他们准备数个月，当天起早贪黑等候六七个小时，才完成了从主席台前这么一走。这是朝鲜每年都会有，甚至一年进行几次的惯用节日庆祝方式。

　　问到他们累不累，辛苦不辛苦，答案永远是：“伟大领袖跟我们一起进行庆祝，这是我们的荣幸，哪里会累呢？”

　　4月16日，朝鲜一颗导弹试验失败了。我采访了几个民众在国内网上引起了不少讨论。其实那几位采访对象都说到了一句话：“在朝鲜，没有失败。”

　　听说试射导弹失败平壤女子惊讶：朝鲜没有失败！（戳图看视频）
　　在新闻片中，我只用了两个采访对象。制作时一直在犹豫这样相同的声音，放一个还是两个，或者所有人都放上，不过最后只放了两个。

　　在不同人口中，说出同一句话，真是太震撼了。所有人都能不约而同地说出“标准答案”，这才是最真实的平壤，也是他们所谓的“平等”。

　　凤凰卫视特派朝鲜团队
　　就连每天获得供给的粮食也一样，同工种、相似年龄段获得的都是一样的，一般公务人员每天能领到700克大米。
　　这里真的人人平等吗？
　　我是在国内接受的朝鲜语教育，由于朝鲜外教非常少，主要是韩国人在中国教朝鲜语。我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不会一点中文的韩国人学习的朝鲜语，朝鲜语中的礼节要求极其严格，与怎样的人说话该用怎样的敬语，这是不容有差错。尤其之后又到韩国读书、工作，这些语言礼节是必须遵守的，辈份区分严格。但是，在平壤并不用这样，所有人都可以称作“同志”。
　　但是这里真的就这样人人平等吗？

　　一个简单的例子，2015年我第一次到平壤采访，当时刚刚开始允许外国人在平壤购买手机没多久。我们到普通江宾馆的服务处购买的，几位工作人员非常热情，展现出了朝鲜人一贯的标志性微笑，也全力为你提供帮助，任何疑问都热情解答。

　　搭档摄像师候有运
　　但是这一次，我们从4月18日开始入住普通江宾馆，充电话费的经历让我非常不爽。节假日下午三点才上班，我四点约了一个采访，3点半要从酒店出发。我提前15分钟去交电话费，柜台被几个人围着，我来晚了只能等，无可厚非。
　　但是发现其实只有两个外国人来办理手机卡，而工作人员在柜台里玩自己的手机，对柜台外的顾客是爱答不理的回答问题，根本不用正眼看你。
　　我看要等这些人都走了，我再去充值恐怕采访就来不及了，就着他们问话的空隙，问了一句可以充值吗？回答是：我们正在忙。那只能等，过了10分钟，有一个中国人嫌开户费太贵，没有买走了。
　　我赶紧过去再问充值的事，服务员回头一看背后，说：收银的没在，你等着吧。上班点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，收银员还没有来！！又等了近20分钟，收银员来了，买了充值票，递给服务员，直接扔出来一张纸说：别跟我说电话号了，自己写上来吧。

　　为了一个好背景也是拼了
　　其实，这些待遇只是因为我懂朝鲜语，没有找我的陪同办理这些事情。按照朝鲜的规定，这些事情都应该是陪同人员办，不应该是外国人直接去办理这些，包括手机卡开户，也是需要陪同人员填写表格、外国人签字，不允许外国人填写表格的。
　　我前后充值了三次，每次看到的都是这些服务员（没有一定背景，是不可能到电信公司工作，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是两三个新型手机）用相似的态度对待那些朝鲜陪同人员。反过来，能被选中成为陪同人员也需要在朝鲜内部有相当的实力：外语实力、政治实力等等。
　　真的安全吗？
　　朝鲜安全吗？这个问题，我也回答不了。
　　但是我至少知道如果官方让你进去，还不至于不安全。不然，即使朝鲜方面让你进去，你的护照签发国也不会让你进去。

　　这次在平壤经历了朝鲜的两个公众假期：太阳节（金日成诞辰105周年）和建军节（85周年）。

　　歌舞升平、欢乐祥和，这些词语用在节日中的朝鲜最为恰当。但是外界却一直在担心，朝鲜会不会核试验，到底会不会有第二次“朝鲜战争”。

　　在平壤金日成广场与香港直播连线
　　4月11日，我们启程去平壤的时候，确实很担心，也想过万一要有战争要怎么办。但是看到平壤有意让记者拍摄庆祝活动彩排画面时，我已经铁定朝鲜不会有大的挑衅行为，朝鲜对外部世界的一举一动非常清楚，不会自取灭亡。

　　平壤顺安国际机场
　　其实，最紧张的不是在平壤市内，而是是在平壤顺安国际机场。虽然这个机场不大，一天最多起飞三四架航班，从办理登机手续到结束安检，顺利的话只需要十分钟。
　　但是，你带的任何一件物品都可能成为“呈堂证供”，之前就出现因为带走一张从酒店撕下来的宣传画而被扣的事件。朝鲜在过去几年来，扣留外国人最多的场所就是机场，都是已经办理了登机手续之后，离开平壤的最后一刻被扣下。包括前几天刚刚扣留的韩裔美国人也是在机场已经登机才扣留。
　　所以，机场的短短两个小时时间，我们都不敢有一丝松懈。自己的脑海中会反复设想，如果朝鲜的军人冲过来抓人，该如何反应、要给谁打电话……
　　朝鲜有一种专供外国人使用的可以拨打国外的电话卡，每次我在离开的时候都要留10美元左右，目的就是预防被扣留时，可以第一时间求救。
　　这次在朝鲜停留了17天，进行了不少朝鲜人认为敏感的采访，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我更加紧张。在机场等候的两个小时，我一直不敢把手机放进包里，也不敢上网，10美元只能买几兆的流量。
　　其实，我已经在几位领导的微信对话框里编辑好了，“我们被扣，大使馆联系人是XXX，电话XXX，这次的朝鲜陪同是XXX”的字样。如果被抓，我可以第一时间把信息发出去。

　　包括我朋友圈中的这条内容“Bye，Pyongyang”，也是登上飞机后就编辑好放在那里，等着滑向跑道的时候，才按下了发送键。
　　每一次去朝鲜都是一番心理的考验，回国后看到国内的“自由自在”，心理的冲击更大。我每次都需要一周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去消化这种冲击感。
　　所以，从平壤回来我一般都会先在超市买够几天的吃喝，宅在家里几天，看看过去一段时间没看的电视或者电影。
　　即使做不到，也要尽量少看那些自由、繁华的景象，让自己放空，然后再去融入到真实的生活。
　　图片：霍伟伟

　　作者：霍伟伟凤凰卫视北京站记者、专攻朝韩问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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