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中国海局势僵持化？

作者：川岛真（原载联合早报）

2016年夏，荷兰海牙常设仲裁法院做出判决，否定了中国的九段线提案。一般认为这会给中国海洋战略带来巨大损失。然而，中菲两国之间达成了妥协。而且，中国在不讨论南中国海问题的情况下，让在杭州举行的G20峰会得以圆满成功，似乎中国已弥补了常设仲裁法院判决所带来的打击。

不过，对于中国来说，也并非没有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。这是因为，第一，自做出判决后，中国基本上没有再使用九段线来主张自己在南中国海的权利，这与以往的主张有着很大的不同；第二，在斯卡伯勒礁（黄岩岛）周边，中国已减弱了其动作，基本上只是对已构筑的军事基地等实施扩充工程，而没有对暗礁或岩礁实施新的填埋等工程。

关于今后中国的南中国海政策，虽然会有几种可能，但具有代表性的是以下两种。第一种可能是中国已经掌握了南中国海的主导权，因此，今后对新构筑人工岛的动作会慎重些。第二种可能就是中国需要通过掌控黄岩岛，掌握南中国海东部乃至巴士海峡的制海权，来确保海南岛潜艇基地的潜艇安全进出太平洋的航路，因此，就要借某种理由着手在黄岩岛上构筑基地。

笔者认为第二种可能性较大。当然，虽然中国为了维持现状，总会在第一线展开某种动作，但由于外在因素，中国不得已为了自卫，只能选择第二种可能，这一点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。或许列举出菲律宾部长的谈话、以及日本海上自卫队的“巡航”等这些事实，可以说明中国是不得已采取了自卫措施。

当然，正如菲律宾总统杜特地近来所说明的那样，关于中国政府的南中国海政策，中菲两国之间有约定事项，并得到了遵守，所以，菲律宾并非没有采取措施来阻止中国选择第二种可能。但是，随着中国在黄岩岛等处一点一点地展开动作，而且始终将所要维持的现状是什么、是谁破坏了现状这一解释权掌握在自己手中，估计到了认为适当的时候，中国就开始谴责菲律宾，并在黄岩岛附近构筑基地。

从中国方面来看，在决定是否改变南中国海现状时，仅以与菲律宾的关系并不能构成其理由。而最为重要的是美国。特朗普政府究竟对南中国海问题干预到什么程度，以及美国和菲律宾两国关系的好坏至关重要。只是像奥巴马政府时那样的“航行自由行动”，也许起不到充分牵制中国的作用，但是如果美国和菲律宾两国关系好转，就会对中国构成强大压力。

另外，还应当注视日本和澳大利亚等相关国，以及越南和马来西亚、文莱等当事国的态度。中国对于南中国海问题希望跟当事国两国之间加以解决，而不希望形成多国间框架。如果特朗普政府在南中国海问题上，也在美中两国之间进行处理的话，这对中国来说，是一个值得欢迎的事态。但是，如果日本、澳大利亚和当事国与美国一起联合行动，对中国则不利。

从这一点上来说，在围绕南中国海问题上，日本当前的作用也是明确的。那就是美国继续干预南中国海问题，在促使要持续关注多国间框架的同时，还要与澳大利亚和当事国建立关系，而日本也将予以一定程度的干预。通过这一系列的动作，也许会在一定程度上推迟中国在黄岩岛等处新构筑基地。（作者是东京大学教授）